2.
「嘿,小妹,這個暑假要不要和我去員工旅遊啊?」已經畢業的李琇禔找了份門市小姐的穩定工作,每年都會招待員工出國放假。
「算了吧,我都國三了,要暑期輔導啦。」李韶佾看著學校寄來的輔導班分班表,找尋著自己的名字。
「真可惜,澳洲五日遊啊。」李琇禔明知道妹妹是去不了了,卻不忘再引誘她一下。但是李韶佾沒有理她,因為她沒有多餘的心思理姊姊。她滿腦子都是分班表上的名單。
※
暑假,學校舉辦幾堂輔導課,讓有意想復習課業的同學來參加。人數大多在一百人上下,也就是大約會開兩、三個班級。
而巧的是,在這三分之一的機會裡,近兩年沒有交集的人兒啊,暑期輔導分進了同一班。
李韶佾每天到校都是精神飽滿,而且每節課都十分認真...的看鄭仇宇!
「韶佾啊!妳是來上課的耶。」上了國中後,李韶佾認識了另一位住家附近的好友,名叫蔡蔚茹。此時,下課時間,她又看不過去的擋住韶佾看鄭仇宇的視線。
「唉呀!蔚茹,站過去一點!」李韶佾推開好友,雙手托住下顎,兩眼直盯著鄭仇宇。
蔡蔚茹真的是看不下去了,付在她耳邊:「韶佾,醒醒啊!」
「妳在...做什麼啊?」李韶佾摀住耳朵,雙眼仍盯緊目標。
蔡蔚茹眼見好友沒救了,打算放棄時,忽然李韶佾拉住她,並且淚眼婆娑的望著她。「妳幹嘛?」蔚茹被嚇一跳。
「蔚茹...今天是最後一堂課了...而明天...是七夕情人節...所以我...」韶佾支支唔唔的說著,聲音還伴著些許哽咽。這一切看在蔡蔚茹眼裡,只想捏她一把。
「講.重.點!」
兩頰被拉開的李韶佾含糊的說了句:「我...痛...送...恰!」
蔡蔚茹鬆開了手,無奈道:「再說一次!」
「好痛喔!」李韶佾摀著臉頰,肩膀微微抽動。
「李韶佾!」
眼見好友已火冒三丈了,李韶佾十分識相的說:「我有禮物想送他但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比較恰當!」
蔡蔚茹嘆口氣,想了想。「你們的腳踏車在同一個車庫啊!只要跟他差不多時間去牽腳踏車,就一定會相遇,也就能找出時機了。是吧?」
李韶佾淡笑,滿臉的憂愁。跟方才的鬼靈精差了十萬八千里。
「嘿!難得妳有這種表情!」王玟彙突然冒在李韶佾面前,驚奇的檢視她的臉。
「別鬧了!」李韶佾拉著兩大好友坐下。「我...我決定要鼓起勇氣和他說話...可是...」
「妳妳妳,又膽怯了!」蔡蔚茹用力戳李韶佾的額頭。
「韶佾,加.油.啊!」王玟彙拍拍好友的肩。「有我們為妳打氣,妳一定要加油。知道嗎?」
李韶佾深呼吸一口氣,重重的點點頭。「我.不能再退縮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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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一節課是測驗課,主要目的是讓學生測驗自己努力犧牲暑假來上課到底有沒有收穫!沒有規定考試時間長短,先寫完的同學可以先交卷先離席。成績會直接寄回家裡。
離下課還有二十分鐘,鄭仇宇已收拾好書包,交了卷子便走了!
李韶佾沒想到鄭仇宇會寫那麼快,深怕會追不上他,也就只好急急忙忙交出試卷,緊跟在後一路衝往車庫。當她跑到時,鄭仇宇剛離開車庫。李韶佾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繼續追上去,終於讓她追到了。
「鄭仇宇!等...等一下。」李韶佾氣喘呼呼的攔住鄭仇宇。
「什麼事啊?」鄭仇宇撇開視線,不敢面對她。
每一次收到李韶佾的禮物時,他都好掙扎,該不該回送些什麼?但是後來都打消了念頭。他只是不願勇敢一些去仔細想:自己在看到禮物的瞬間是很興奮的。他,一直選擇默視那些感覺。
「這...這個...」李韶佾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小盒子。「明天是七夕情人節,我...要送你...情人節快樂!」
鄭仇宇盯著那個盒子,遲遲沒有收下。
李韶佾這時著急了。「請...請你務必收下!」
「謝謝。」鄭仇宇雖然冷漠的回道,但是心裡卻滿滿是感動:農曆七月七日 正是他的生日。他相信李韶佾完全不知道。所以,這份禮物,讓他感覺特別真!「妳有沒有特別喜歡什麼?」
「嘿?」李韶佾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問,一時間反應不過來。
「嗯...妳的生日什麼時候?」鄭仇宇再問。
生日?李韶佾好像被點醒般眼睛一亮!「生日?你問我生日?」
「呃...對!」鄭仇宇不太明白她為何突然這麼高興,尷尬的點點頭。
李韶佾開心的拿出一張邀請卡。「明天!就是明天: 八月十五日 !同學已經說好要幫我慶生。你...願意一起來嗎?」
「好...」鄭仇宇忽然感受到一股震撼:兩人的生日這麼巧的重合了?!
「真的嗎?太好了!」李韶佾開心極了!可是,她發覺:鄭仇宇接下那張邀請函後直盯著內容看,而且有些激動?
「鄭...」她才想開口問時,他卻悄然的離去了!望著他有些憂懼的樣子,李韶佾好想安慰他,但是,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...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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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夕晚,市區內,一家茶藝館二樓,一群國中生正熱鬧的在慶生。節目一直熱鬧的進行著,但,壽星─李韶佾,反倒和好友玟彙一起趴在窗櫺聊天。
「他,答應我要來的...」
玟彙知道好友在說誰。看好友失落的模樣,她不知該說什麼好,只好微微笑,拍拍她的肩,陪著她。
「今晚看不到銀河了,快下雨了!」李韶佾繼續訴說,「每一次,當我為了鄭仇宇的事情煩時,就會有這種下雨前的味道...然後,就有種“正愁雨”的感覺...」
「噗!」王玟彙不小心笑了出來。「妳怎麼把心上人的名字變成那樣啊?」
「妳別笑!這是很感性的時刻耶!」李韶佾嘟起了嘴。
「是,請繼續!呵!」王玟彙還是不給面子的又笑了一聲。
「我不說了啦!」李韶佾開玩笑的耍大小姐脾氣。王玟彙見狀,趕緊安慰著她。不由地,兩人又玩了起來,一掃剛才的愁雲。
而樓下,陳瞻文沒見到好友來,焦急的忙打電話找人。「你不是跟我說好要來的嘛?你說你要正視自己的感覺的!」
電話那端,鄭仇宇為難的說道:「我知道,我也沒有退縮...」
「那你就來啊!又不一定要當什麼男女朋友,至少是給她一點回應嘛!」陳瞻文焦急到沒發現他一直沒讓好友好好解釋。
「瞻文你聽我說嘛。我不是不過去,而是等一下,因為...」鄭仇宇抬頭望了一下有著點點星光的夜空。這時的他正在以前就讀的國小的操場。他發現氣候在轉變,怕等一下就看不到銀河了!所以,想先享受一下再前去赴約。但是,陳瞻文完全沒在聽他解釋。
「你就快來嘛!都快結束了...」
「我知道,我知道。我會趕過去的!我現在只是...」鄭仇宇要解釋卻又被好友截斷。
「快來啦!你...李韶佾?」陳瞻文說到一半,忽然看見李韶佾走出茶館。「妳要上哪去啊?」
李韶佾只比了個噤聲,張望了一下四周,見沒人注意她,她才鬆口氣。向陳瞻文眨眨眼後,挑了幾處死角小心走過,接著...開溜!
「喂!妳要去哪啊?」陳瞻文完全忘了他還在和鄭仇宇通電話,一急,就按下結束通話追了上去。
而電話那端的鄭仇宇聽見些許好友焦急的聲音,心裡突生了幾分擔憂,趕緊前去茶藝館想了解情況。但是,當他抵達時,陳瞻文已不在那裡。想要打電話找找人時,鄭仇宇剛好聽見了王玟彙和蔡蔚茹的對話...。
「韶佾跑掉了?」王玟彙不敢相信。
「連陳瞻文也不見了!」蔡蔚茹補充道。
「會去哪裡了?這麼晚了說...」王玟彙好擔心好友出了什麼事。
鄭仇宇猶豫了一下,還是向前詢問她們:「韶佾和瞻文一起不見的?」
王玟彙見是他,憂鬱的點點頭。「不知道她會跑去哪?她一直在等你啊...怎麼忽然就跑走了?」
「而且,不是快下雨了嗎?」蔡蔚茹擔心好友又跑去淋雨。
「下雨?!」王玟彙忽然想到什麼。「下雨的時候她都會跑回...」
蔡蔚茹驚訝的望向玟彙。
「韶佾會去哪裡啊?」鄭仇宇快急瘋了!擔憂她到底上哪去啦?
正當王玟彙要說時,陳瞻文意外的出現了!他喘噓噓的說:「快!快跟我回...國小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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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韶佾果真跑回來這裡...」王玟彙心裡自責不已:怪自己怎麼那麼慢才想到。這時間校園裡可是黑漆漆一片,一個女孩子,多危險啊!「鄭仇宇,我們趕快分頭去找韶佾吧!」
「不用了!」鄭仇宇手指向教室方向:三層樓的建築,其中幾間教室裡亮了幾盞燈,連綿在一起串成一道...
「銀河?!」王玟彙驚訝的叫出聲。「韶佾弄的嗎?」
「我們去那幾間教室找一定能找到她吧?」鄭仇宇率先跑到樓梯口。正要往上衝時,一道光由上往下照射!
那是手電筒的光!
「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啊?」原來是警衛伯伯。「今晚是怎麼回事啊?這麼多人來學校?剛剛才一個女孩跑來哀求我借她鑰匙上去教室...」
鄭仇宇趕緊追問:「那她人呢?」
「還在上頭吧?我見有人影就來看看你們要做什麼呀!你們認識她嗎?」警衛伯伯話還沒說完,鄭仇宇已衝上樓去了。留下剛跑到的其他三人繼續向警衛伯伯打聽消息,也順便解釋一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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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李韶佾!」鄭仇宇一間一間教室找,卻完全沒見到李韶佾的蹤影。可是,他發現了一點重要線索:這幾間有亮燈的教室不是他就讀過的就是李韶佾以前的班級。所以...鄭仇宇一口氣衝往五年乙班的教室──他和韶佾同班的教室。
在他到達後,迎接他的,是空蕩蕩的教室。李韶佾,也不在這裡!
但是,黑板上的留言,證明了她曾來過!
“Like,是想看見你握住幸福”
“忘了你吧”
短短兩行字,再熟悉不過的字跡。鄭仇宇從口袋裡拿出一條項鍊─那是李韶佾昨天送他的情人節禮物。鍊條上串著一塊銀色鎖片。鎖片前頭刻著“Like”,而背面是“想看見你握住幸福”。
鄭仇宇握緊手中的項鍊,走到講臺上,揮毫下了幾個字...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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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韶佾借的鑰匙已被放回警衛室。鄭仇宇等四人幫忙關掉所有電燈,以及將所有樓層的鐵門上鎖後,才離去。
忙完一切,大家才發現下雨了!鄭仇宇走到校門口時忽然停了下來。
「怎麼不走?」陳瞻文問。
鄭仇宇沒接話,只是靜靜看著通往社區的巷道。
在暈暗的路燈下,一個單薄的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向他們。鄭仇宇和其他三人都屏住呼吸...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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浴室裡,蓮蓬頭撒出的水絲不斷淋在李韶佾身上。她低著頭,任水從頭上,流經髮際,滑往臉頰,再順勢刷過全身。這水,夾雜著淋雨殘留的灰塵,也夾雜著...李韶佾止不住的淚水。
※
已被熄燈的五年乙班教室,黑板上留著:
“Like,是想看見你握住幸福”
“我已經握住了...而妳...為什麼不來看啊?”
※
我坐在市公車裡,
玻璃上映出熟悉的影子,
教我屏住呼吸;
跟隨身影。
卻在轉角的剎那發現…
是自己太想你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