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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貝殼想飛>


3.


  「是人沒有不想飛的,老是在這地面上爬著...夠多厭煩,不說別的,飛出這圈子,飛出這圈子!到雲端裡去,到雲端裡去!」李韶佾獨自坐在海灘,對著剛拾獲的貝殼,喃喃讀起了徐志摩的<想飛>。


  「“飛”?飛上那片“海”嗎?」突然有個男生這麼搭腔道。


  李韶佾驚訝地回過頭。背後的男生身著一件有些泛黃的白襯衫,和一件磨白了的藍色牛仔褲。至於他的長相...李韶佾抬頭,卻被豔陽照得眼前一片白,完全看不見他的臉,於是她放棄去研究,回過頭,漫不經心的回道:「那不是“海”,是天.空。」


  「天空?」他重覆著陌生的名詞。


  「是。海,會淹死人的!天空,是給人嚮往的。」說到這,李韶佾不禁想起小時候不慎溺水的情景...


 


  咕嚕咕嚕...


  水不斷灌進嘴裡...


  咕嚕咕嚕...


  小小的身軀漸漸向下沉...


  她一直保持意識...卻只能任恐懼充斥著小小的心靈...


 


  就因為當時李韶佾強迫自己清醒,導致後來她被救起後,對水的恐懼比其他落水的病患多上好幾倍。


  往事迴盪在腦海裡,李韶佾緊捉住胸襟,大口大口的呼吸,眼神瞪視著前方那片蔚藍的海洋。


  「妳很討厭海?」他問道。


  「不是討厭,我是害怕。」李韶佾無奈的說著。潛藏在心底的那份恐懼,一直揮之不去。「爸爸、媽媽、還有姊姊,他們努力的想幫我,我不想辜負他們的一片心意。但是,我卻怎麼也不敢下水。」李韶佾頓了頓,忽然興奮地說:「可是在這裡,可以清楚的看見天空的純真!看她越是清晰,我的內心就越是平靜。我想更接近她,把所有的煩惱都拋下。也許,我就能忘記惡夢了。」


  「妳想飛?」


  「當然囉,飛上去就更接近天空了嘛。」李韶佾開心的說。停了一會兒,她轉身問:「那你想飛嗎?」然而身後卻空無一人。


  李韶佾四處張望,沒看見有什麼人在她附近,離最近的也在兩百公尺外。「搞什麼?」她悻悻然的站起身,握握手中的貝殼,隨後發洩似地將它拋向大海。


  看著貝殻直直衝上天,忽然有種感覺撞入李韶佾心中,當貝殼順著弧線墬入海裡時,「啊!」她驚慌地跑向海面張望著,心裡邊祈禱自己沒有將它丟太遠。眺望著眺望著,李韶佾漸漸覺得,海是面平靜無瑕的鏡子,清楚地映照著天空純純的模樣。她抬頭看看藍天,想起剛剛那男生說的話:飛上那片“海”?



  「小佾?」


  李韶佾隱約聽見母親在叫她,促使她緩緩的,緩緩的睜開沉重的眼皮。「媽?」


  「還好嗎?」婦人微笑的看著女兒。當發現韶佾衝入海裡時,她真的是嚇得差點暈過去。好險,送醫檢查無恙,才讓她放寬了心。


  李韶佾環顧了一下四周,發現她是在自己的房間,有些驚愕道:「我們還沒去海邊吧?」她依稀記得,大家一起去了海邊,而自己,似乎進了海裡!她搖搖頭,深深覺得那一定是夢,她才不敢呢,那個男生...還有那個男生,是夢境裡的人吧?可是,與海水接觸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。


  婦人笑著告訴她的小女兒:「妳不記得妳跑下水啦?真是的,下次不可以再這樣讓大家擔心了。」


  「我真的下水了?」李韶佾習慣性地捉住胸襟。此時,她赫然發現,那份恐懼感淡去了許多,之前只要一談及海水,她幾乎是反射性的顫抖。而現在...「貝殼!」是!是因為那只貝殼才讓她鼓起勇氣的!


        「什麼貝殼啊?」婦人被女兒搞得有些莫名其妙。


        「我本來要撿一只貝殼的,所以我才會跑向海邊。」李韶佾覺得那只貝殼和那個男生有極大的關聯。失去了貝殼令她有些失望。


        「一只貝殼就讓妳拋下恐懼接近海面啦?早知道這麼簡單,也不用浪費了這麼多時間。」倒了杯水給女兒,婦人才又繼續說:「妳根本就不諳水性,下水沒多久就溺水了。嚇死媽了妳。」


        「對不起,媽。」李韶佾心中失去貝殼的失望,馬上被滿滿的愧疚給掩埋。


        「不過說到貝殼,妳爸也好笑,說是在浮淺的時候,被貝殼敲到,然後還好玩的去撈起它。結果咧,大家在忙著急救妳的時候,妳爸還在高興撈起了一只漂亮的貝殼。先是被妳嚇死,後是被妳爸氣死。」婦人真是又氣又好笑。「妳看,放在妳梳妝台上,妳爸說要送妳,看妳會不會比較喜歡海邊。」


        一絲陽光從窗簾縫投射進來,灑落在梳妝台上,令李韶佾看不清貝殼的模樣。一股吸引力使她下了床,走近看看它。


        白色底伴著橘黃色線條的貝殼。


        李韶佾笑了起來:就是你呀。



  高中社團之一“臻陶社”,專門教授一些花茶小偏方。這個社團特別受學生喜愛。喜歡泡茶的李韶佾更是毫不猶豫的加入了。


  「“薰衣草”的味道香濃,可安定神經、止痛鎮定,對失眠、頭痛和心神不寧具有緩和的效果!」


  李韶佾認真的聽老師講解,一旁的好友陳韋殷喃喃自語著:「嗯,失眠!對我們這些一個月後要上考場的考生最有幫助了。」


  「失眠?」李韶佾疑惑的看向隔壁的好友。「你失眠啊?」


  「是啊。」陳韋殷無奈的點點頭。「每天都讀到凌晨,可是就是沒睡意。再這樣下去,還沒考試我就先陣亡了。」


  「那倒是。現在的我們,健康最重要了。」


  「不過啊,有時會夢見想見的人!片片段段的...啊,要是每天都夢見“美眉“的話,失眠也不錯的!」陳韋殷笑得有些邪惡。只見李韶佾馬上送上一拳打掉他的笑臉。


  「夢見想見的人...失眠...」李韶佾腦海中閃過那天海灘的情景,想起那個男生...「如果真的能夢見的話...就太好了...。」



  凌晨一點


  李韶佾的房間依舊燈火通明。收拾好明天上學的用品後,她開始坐在書桌前發呆。「怎樣的失眠才能夢見想見的人呢?」她嘆了口氣,心裡想著:忘了向陳韋殷打聽清楚,勉強自己熬到現在了,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。她甩甩頭,「哪有人會刻意去記得怎麼失眠的嘛。」她笑自己的蠢想法。


  看見桌上那只貝殼,李韶佾拿起它又開始自言自語起來:「你,想不想飛呢?是人沒有不想飛的。不過你,到底是誰咧?」說著說著,睡意漸漸籠罩意識...漸漸...


  「啊!」李韶佾睜眼,看見鬧鐘清清楚楚的寫著07:01。「啊!」她再次尖叫:「遲到了,遲到了!」


  門外的母親早已焦急的猛敲門。「小佾妳快起床喔!平常妳最準時起床的了,今天怎麼啦?」


  李韶佾迅速盥洗完畢,拿了早餐,坐上母親的轎車。婦人迅速且謹慎的加足油門,十萬火急的奔向學校。但是,還是慢了一步。


  李韶佾看著教官的背影,吞了吞口水,鼓起勇氣踏入校門。


  「同學,到那邊去罰站!」


  李韶佾順著教官手指指的方向走去,那邊已站了十幾人,而其中竟有個熟悉的身影。「韋殷?」


  「啊!早啊!」陳韋殷露出陽光的笑容,「妳居然會遲到,天要下紅雨了!」


  「別說了。」李韶佾把自己昨晚愚蠢的行為告訴好友。


  「唉喲喲,我的大小姐,怎麼會有人故意失眠啊!」


  「我只是...只是想見......」李韶佾像洩了氣的皮球。


  陳韋殷摸摸她的頭,「今天回家後好好睡個覺,這樣才有機會作美夢夢見帥哥的!笨大頭。」


  「你說誰是“大頭”啊?」李韶佾用懷疑的眼神斜瞪他。


  而陳韋殷倒是不怕死的回道:「妳啊!我剛剛才發現原來妳頭這麼大!」


  「陳韋殷,你...


  「罰站還講話啊!」教官不悅的吼罵著。


  李韶佾趕緊低下頭,小小聲的抱怨:「都是你害的!」


  「大頭大頭,下雨不愁,人家有傘,我有大頭!」陳韋殷持續消遣她。


  這時的李韶佾已氣得頭上冒煙了。她督了督他的腰,手一伸。


  「啊啊,啊!」陳韋殷感覺腰部一陣麻後是一陣刺痛。原來李韶佾毫不留情的出盡全力,朝他的腰捏了一把。


  再次的出聲,惹的教官真的發火了。「剛剛出聲的給我過來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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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藍天下的貝殼隨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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