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
夏天的傍晚有種說不出的舒服。李韶佾獨自一人步行在街道上。忽然一輛機車駛至她身邊後停下來。
「我的大小姐啊,司機來了。」對方脫下安全帽,原來是陳韋殷。
「司機?」李韶佾往後退一步。「你不會是為了早上的事要把我載去賣吧?」
「賣?有人要買大頭嗎?」語畢,就見拳頭又貼上他的臉頰了。「又準,又狠,真不愧是大...小姐。」
「囉嗦。怎麼這麼好心要載我啊?」
陳韋殷笑了笑,「載妳吹吹風啊,妳最喜歡夏天的風了不是嗎?」
「真虧你還記得!」李韶佾開心的坐上後座。
陳韋殷故意往公園方向騎,這樣可以多繞一圈,讓李韶佾多感受一下她喜歡的那份“感覺”。突然,他公園門口停了下來。
「怎麼啦?」李韶佾不能理解他要做什麼。
陳韋殷只是拉她下車,朝販賣氣球的老闆走去。「麻煩你,我要兩個氣球。」
李韶佾更不明白了「買氣球做什麼?」雖然她是很喜歡氣球啦。
「我在電影裡看過有人用氣球許願。只要把願望寫在氣球上,讓它飄上天就可以了。」陳韋殷將氣球交給她,然後發動引擎,載著她往回家的路騎去。
到了家門口,李韶佾一再向他道謝,「謝謝你喔!」
「心情好多了?」
「嗯!」李韶佾微笑的點頭。「諾,你的氣球。」
陳韋殷沒接下,「妳幫我祈禱吧!祈禱我能順利考上國立大學。呃,另一個給妳許願。」
「你真的不自己許願嗎?」
「我相信妳。我的未來就交給妳啦!Bye!」說完,陳韋殷就騎走了。李韶佾完全沒注意到他那句話裡暗藏的意思,只逕自對著氣球發愣,煩惱著要怎麼做才能實現願望。
※
夜晚,又是一天的結束。李韶佾認真的抱著幫陳韋殷寫了祝福的氣球,看著天空。「這麼做應該可以吧?」她將氣球挪至窗外,雙手捉著細線,「一、二、三!」她放開線,就見氣球迅速飄上天,然後她虔誠的雙手合十,閉上眼,在心中不斷的默念著願望。
再來,是她的願望。李韶佾猶豫了好久,「到底要先許哪個願望好呢?」最後,她在氣球上寫下“想飛”。然後,她又將氣球挪至窗外,雙手捉著細線,心裡數著:「一、二、三!」放開線,就見氣球迅速飄上天,她虔誠的雙手合十,閉上眼,在心中不斷的默念著願望。
※
一天在太陽露臉的瞬間展開。學生依舊上學,父母依舊上班。教官在校門口生氣的罵著遲到的同學,考生不放過一分一秒努力的衝刺。這一天,就這麼開始,然後,太陽西下。
放學鐘聲一響,李韶佾立刻抓住要衝出教室的陳韋殷。「陪我去買氣球好不好?」
「買氣球?」陳韋殷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。但是,看她那麼認真的表情又不像在開玩笑。「我的大小姐,今天不行耶!我今天要補習,太晚去遲到了就吃虧了。」
「這樣啊...」李韶佾鬆開手,「那你趕快去吧。」
陳韋殷看著她黯然的背影實在很不捨。但是,「陳韋殷,快點啊!趕不到公車了啦!」一起要去上課的同學不斷催促下,他只好先以課業為重。
「好!來了!」
李韶佾遠遠看著那販賣氣球的老闆,又看看自己手中的貝殼,怎麼也鼓不起勇氣去拜託老闆幫她把貝殼放在氣球裡。本來她打算好,找陳韋殷一起來,這樣還可以請他幫忙說情。可是,現在是只有她一個人了。
這時,正好老闆賣完手上的氣球,回到車邊要再打氣時,李韶佾深呼吸一口氣,快速走到老闆身邊。「不好意思。」
「同學要買氣球嗎?抱歉,要請妳稍等一下喔。」老闆熱絡的招呼著。
「是,我想...可不可以把這個貝殼放進氣球裡啊?」
「貝殼?」老闆不解的看向她,又看到她手上的貝殼,不禁笑了笑,「我幫妳試試看。」
※
唸完了今天的進度已經十二點多了。李韶佾規律的收拾好明天上學要用的課本,然後熄了燈。沒有直接上床睡覺,反而是走到了窗邊,將今天那個裝有貝殼的氣球挪至窗外,雙手捉著細線,「一、二、三!」她放開線,就見氣球緩緩飄上天,然後她虔誠的雙手合十。閉上眼,在心中不斷的默念著願望:「貝殼想飛,貝殼想飛,貝殼想飛...。」
※
「是人沒有不想飛的,老是在這地面上爬著...夠多厭煩,不說別的,飛出這圈子,飛出這圈子!到雲端裡去,到雲端裡去!」李韶佾獨自坐在海灘,對著剛拾獲的貝殼,喃喃讀起了徐志摩的<想飛>。
「“飛”?飛上那片“海”嗎?」突然有個男生這麼搭腔道。
李韶佾驚訝地回過頭。背後的男生身著一件有些泛黃的白襯衫,和一件磨白了的藍色牛仔褲。至於他的長相...李韶佾抬頭,卻被豔陽照得眼前一片白,完全看不見他的臉,於是她放棄去研究,回過頭,漫不經心的回道:「那不是“海”,是天空。」
「天空?」他重覆著這名詞,「對喔!那是天空,那裡很美喔!那天,一輪明月在一閃一閃的霓虹襯托下,更顯得嬌媚柔弱,讓我看傻了眼。然後,不知道誰打翻了藍色顏料,就見藍色一絲絲的滲透了黑幕,也吵醒了太陽...當他伸展開來,一切都亮了...」
李韶佾驚坐起身,瞪大了眼直視前方,只見陽光從窗簾縫悄悄地踏進屋裡,卻又害怕的縮了回去。她喘了喘氣,下床去拉開了窗簾,陽光肆無忌憚的穿梭在房間的每一處,愉悅的跳舞著。
「貝殼。」
※
這是一個周六假日,按照往例,李韶佾都會到圖書館去看書,準備考試。但是,這天,她決定讓自己輕鬆一下,到街上走走。
陳韋殷還是前往補習班上課,所以她一個人在市區閒逛。走著走著,她看到一家“雅舍工坊”,玻璃窗上貼著“果凍蠟燭DIY”的DM,一時興起,便走了進去。
「歡迎光臨!」老闆娘正在教導客人怎麼製作,見她進來了,便招呼她一起坐下來聽。「一開始,可以先放些沙進去,我們這裡準備了幾種顏色的沙,可以自行挑選喜歡的顏色。再來就是放進貝殼,這一樣是免費提供的,你們可以自己設計、擺設,最後,我再幫你們灌蠟進去,就完成了!」
李韶佾開心的買了一個小型魚缸形狀的杯子,開始動手製作。不一會兒,自製的果凍蠟燭就完成了。她小心的捧著它,愉悅的往公園走去。
「早啊同學!」販賣氣球的老闆見著了李韶佾,熱情的打招呼著。「又要把貝殼放進氣球了嗎?」
「沒有啦,我今天純粹來買氣球的!」李韶佾笑得十分燦爛,然而,這笑容底下卻是在盤算著某件事。
※
距離考試越來越近,陳韋殷坐在補習班裡卻是怎麼樣也靜不下心。還有十分鐘就要開始上課了,再這樣浮動不安,會影響學習效果。他不斷地深呼吸,企圖緩和情緒。這時,一顆氣球緩緩飄至他旁邊的窗戶,上頭還寫著大大的“加油!”。陳韋殷嚇一跳,頭一偏,看見樓下笑得很開心的李韶佾向他揮手,他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。對樓下的她比了個勝利姿勢後,陳韋殷打起了精神,繼續埋首在書堆裡。
氣球繼續往上飄,李韶佾虔誠的雙手合十。閉上眼,在心中不斷的默念著願望...
※
徜徉藍天的晴朗
枕臥白雲的悠閒
感受春風的溫柔
體驗展翅的翱翔
貝殼想飛...